有些本來很嚴肅的事情,被說得太多,說成了術語和習慣,就容易讓人麻木和無感,從而忽略了其背後深遠的意義,比如年輕人口中的「自由」,比如基督徒口中的「悔改」。
從勸人信主時的「你要悔改歸向神」,到聚會查經被教導的「我們要認罪悔改」,再到團契小組分享的「這一點我需要悔改」,我們好像一直在講悔改,理直氣壯,理所當然。
悔改當然應該講,只是在於講的人表達到怎樣的深度,聽的人報以怎樣的態度。是傳福音的套路?是教導式的規條?是一種謙虛的表達?還是真正深刻的痛悔,在上帝面前的破碎,和改變自己的決心。
不妨想想,成為信徒之時,我們悔改了什麼?每一個人能夠信主都有神獨特的帶領,但無論是理性的翻轉,情感的觸動,或是在絕望中被奇蹟般地幫助,最終一定是導向人的悔改。後悔一路走來一直自以為是地做著錯的事情,後悔曾經因為無知而深深地傷害了他人,後悔在此之前自己居然用剛硬的心拒絕甚至詆毀如此愛我們的上帝。從而改過自新,立志要靠著耶穌成為一個嶄新的人,過完全迥異的生活。
所以可否這樣說,如果沒有對罪的認識,沒有對過往價值觀念的否定,沒有後悔和改正的心志,那即使經歷神蹟奇事,得到神的幫助,我們離真正信主還很遙遠。
還是你藐視他豐富的恩慈、寬容、忍耐,不曉得他的恩慈是領你悔改呢? ——羅馬書2:4
而對於基督徒來說,悔改是伴隨一生的,因為沒有人能夠成為完全的聖潔。每一次的軟弱、跌倒、失敗,都是一次需要作出悔改的提醒。然而,悔改必須深刻,必須觸及全部的價值體系。這不是簡簡單單地一句認錯,也不是僅僅求上帝來幫助軟弱的自己。悔改,是在上帝面前的羞愧難當,是在聖靈指引下向自己的動刀手術。
那稅吏遠遠地站著,連舉目望天也不敢,只捶著胸說:「神啊,開恩可憐我這個罪人!」——路加福音18:13
你們要撕裂心腸,不撕裂衣服。歸向耶和華-你們的神。 ——約珥書 2:13
多少時候,我們來到上帝的面前,怒氣沖沖地控訴他人的罪行,或者理所應當地陳述著自己的軟弱,但曾幾何時我們能看自己是不配與可憐的人?我們慣常於撕裂衣服,用在人前謙卑的態度和流於表面的禱告,以求得「屬靈」的心安,好像在上帝面前能有一個道德上的交代。但是先知的話明確地告訴我們,上帝要的悔改,是撕裂心腸的悔改,痛到最深處,然後看見救贖。
深刻的悔改帶來重生。在對自己的一次次否定甚至揚棄中,我們才會慢慢了解什麼是真正的信心。認定上帝的絕對正確和絕對美善,沒有藉口地修正自己的行為動念。 「我的信不足,求主幫助」,「我很軟弱,求主堅固」是很好的禱告,但當我們對上帝如此傾訴時,願這樣的禱告是出自一顆無助的心渴望成為聖潔的吶喊,而不是一次對失敗的放任和掩蓋。
我迴轉以後就真正懊悔;受教以後就拍腿嘆息;我因擔當幼年的凌辱就抱愧蒙羞。 ——耶利米書31:19
悔改這件事本身,沒有技術上的難度,不像寫代碼或是藝術創作,需要某種技藝去完成。換言之,很多時候我們沒有悔改,不是因為不會,而是因為不願。或者更深層次來說,就是覺得上帝的命令沒有重要到自己需要改變的地步,內心仍然抗拒,或者乾脆忽略。
順著情慾撒種的,必從情慾收敗壞;順著聖靈撒種的,必從聖靈收永生。 ——加拉太書6:8
只要我們一天還不完全,聖靈必會照出我們的虧缺;只要上帝一天還愛我們,祂就願意接納和堅固悔改的靈魂。情慾和聖靈不斷相爭,天路本就是逆水行舟的旅程。一路悔改,一路突破,跌跌撞撞,直到那一天,我們應該會慶幸沒有離開上帝所定的準繩。z